第223章(1 / 1)

作品:《寒蝉_是鱼鳖耶【完结】

静寂,静寂,是无边的静寂。于秋凉感到一阵眩晕,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烧了。

他走到床边,掀开被子,刚想往床上躺,房门却突然被打开。黑纱覆面的女子站在门外,一双冷漠的眼睛直勾勾望向于秋凉,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。于秋凉抓紧了被子,与那女人对视,良久,女人才开口说道:“主人找你,有事情要谈。”

“他没长腿吗?让他自己来。”于秋凉毫不客气地呛声,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,能狂则狂。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,他是没有心思考虑前因后果,没有心思谨慎斟酌的,他只想尽快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,发泄得越快越好。

他如此不客气,招惹来危险怎么办?谢江月埋怨似的看他一眼,刚想张嘴说些什么,突然看到蒙面的女人转身走掉了。女人走时没有关门,房门就那样敞开着,对方似乎笃定他们不会逃或是无法逃,压根没想着要防范。

门开着,于秋凉也懒得挪窝。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,这一天折腾下来,他实在是很困、很累了。谢江月坐在窗台下面看他,神色晦暗不明,面目被窗外大树投下的阴影掩去大半。

躺在床上,于秋凉短暂地眯了一小会儿,在他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内,他做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梦。

他似乎看到余夏生和路怀明的脸在他眼前晃动,余夏生手中拿着一套数学练习题,而路怀明手里捧了一本高考报名手册。这情景太荒谬了,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场梦,可这梦在虚假当中掺了一丝真实,不管有多不合常理,做梦的人所投入的感情都是真的。

一股怨气凝结在胸中,难以排解,难以发散。于秋凉猛地清醒过来,一把抓住床边男人的衣领,用力捏出一把褶皱。男人的衬衫大概价格高昂,当他意识到于秋凉将他的衣领捏出褶皱时,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。唱川剧的变脸高手,也不一定能像他这般,在短时间内变换多张面孔,并且颜色各不相同。

给敌人制造了不快乐,于秋凉就感到快乐。他是个坏孩子,对自己的敌人没有半点儿慈悲心,他不认为这种作风有何不对,敌人就是敌人,对敌人保留慈悲心肠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他极欣慰地笑了,撒开男人的衣领向后一仰,重新倒回床上,将被子拉了上来,蒙住自己的头脸。男人的声音隔着一层厚被子传来,但于秋凉半个字也不想听,于是他抬起腿,给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一脚。

室内顷刻间安静了,于秋凉打了个哈欠,把自己裹好,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。他是个坏孩子,没有绅士风度,他只管自己睡觉,顾不上谢江月在哪里休息。

于秋凉这一觉睡得舒服,没人来打扰他,他手机上的闹钟也没有响,因为他的手机根本就不在他身边。神秘的绑架犯拿走了于秋凉的手机,他不晓得这人会不会记得给他的手机充电。

绑架犯如此迁就他,一定是有另外的目的,他在绑架犯这里,绝对还具备其他价值。于秋凉闭着眼洗漱,全凭感觉摸索,他不想睁眼,他想倒在床上睡死。当他想逃避某些事的时候,他就感到格外困倦,这种状况,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,可它今天又突然出现。倒霉的事啊一茬接着一茬,跟韭菜似的,今年一拨,明年一拨,只要种子还在,就永远也割不完。

这神经病的房子还挺大的,他是真的有钱,不像余夏生那个穷光蛋,吃别人的喝别人的住别人的,还不给人钱。

一想到余夏生,于秋凉就一肚子火,他倒是知道这火从哪儿来,但他不清楚他要如何做才能发泄。他终于睁开了眼,直勾勾盯着镜中的那个自己,紧接着,他扬起右手的瓷杯,砸碎了面前的镜子。

镜面“啪嚓”一声碎裂的瞬间,于秋凉由内而外地感到畅快。毁掉旧的东西,让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,他还要扔掉更多陈旧的、迂腐不堪的东西。

妈的,让余夏生自个儿玩蛋去吧!于秋凉想。余夏生这老不死的东西是旧中国的代表,而他于秋凉是新中国的好少年,新中国和旧中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社会,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社会中的人,他们的思想和作风当然也完全不同。求同存异在他们之间是不存在的,求他妈的同,存他妈的异,余夏生不顺着他,余夏生就是个惊天大傻逼。

于秋凉尚未发觉自己陷入了主观唯心主义,他眼瞅着镜子在他面前碎裂,又从地上拾起磕掉了一层表皮的白瓷杯子。这只瓷杯造型古朴,也算好看,但于秋凉以为一切古拙之物都是旧社会的代表,它们统统都应该被砸碎、被打倒。抱着这样的想法,于秋凉将瓷杯掷了出去,这回没了镜子的阻拦缓冲,瓷杯直接撞到了墙壁上,眨眼间四分五裂,横尸当场。

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,终于引来了守在门外的蒙面女子。她敲了敲门板,哑着嗓子对于秋凉说:“不要再砸了。”

她的声音极其怪异,让于秋凉听了就感觉不舒服。于秋凉抓了抓脖子,没去看她,既然她听命于那个绑架犯,那么她本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,他们蛇鼠一窝罢了。

不过,屋里的确没什么可以砸的东西,于秋凉找不到第二只杯子,便又回了床上睡觉。女人没再同他讲话,她的责任,大约只是看守,她不负责陪于秋凉聊天闲扯。有耐心跟于秋凉扯淡的,恐怕只有她那奇怪的主人,而于秋凉认为她那主人是脑袋缺根弦,才成天和别人扯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