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/ / 阉奴[出书版] / 章节正文阅读

阉奴[出书版]_分节阅读_168(1 / 2)

作品:《阉奴[出书版]

桌案上他衣衫不整,门户裸露羞涩的花蕊,几经润泽,绽放一抹媚红诱惑着主子。

他的贲张到达极限,褪去一身束缚,欲望一挺,渐渐没入那幽嫩的禁地。

噢!小家伙又热又紧,瞬间将理智淹没。

疼!眉一拧,眨着氤氲的眼,晃动的身躯随着来势汹汹的戳刺而抽搐,他紧攀住结实的身躯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孟焰轻揉慢捻着他的余势,给予温柔的刺激,感受到小家伙渐渐放松,一双小脚缠了腰腹,似催促他更激烈的对待。他勾唇一哂,精悍的腰用力顶入,放纵欲望驰骋。

「啊──」他整个人显得眩晕,持续撞入体内的坚硬刺激到敏感点会舒服......

小家伙陶醉的表情诱人,孟焰揪下他的手,引导他摸弄爱抚小巧的余势,小家伙沉醉地配合,他高举他的脚踝,眼下的视觉煽情,挑起身体感官更深一层的愉悦。

「嗯......啊......」乔宝儿感到体内似有一团火窜至下腹,指尖下的余势溢出些许热流,濡湿了小手,他忘情地摸弄、探索身体官能产生的愉悦,催促着:「焰,快......」

小家伙的体内不断紧缩,夹得欲望濒临倾泄边缘,孟焰一咬牙,精悍的腰腹一阵抽送,震得小家伙呼出腻人的叫喊。

而他埋在他体内深处释放一股热流,浑身汗水淋漓地覆在小家伙身上不断粗喘。

乔宝儿恍神良久,直到身上的重量几欲将他压碎,他才扭动着闷叫:「好重......」

孟焰吻了吻他透红的脸颊,醉意已清醒了大半,「小家伙,你从哪儿学来的媚术,搞得我差点醉死在你身上。」

轰!「没......没有。」他一掩埋入主子的肩窝,轻咬着,以示他乱冤枉。

孟焰笑了笑,搂着他回到卧榻,床帏垂落,遮掩了一室春光,「睡觉。」

习惯有小家伙趴在胸怀,一条被从头覆盖,掌心抚摸着光滑的臂脊无疑是种享受。

「我好热。」闷在被窝下的人抗议。

探出小脸,挪至主子的脸庞,喜欢这舒适的位置,他敛下眼,心满意足地趴着睡。

碎吻着他的额际,孟焰道:「明儿,我带你回府。」

「不留下几日吗?」

「不了,我会认床。」

「嗯,主子上哪儿,我就跟哪儿。」他渐渐习惯睡在主子身上,无论到哪儿都睡得着。由衷发出的言语听来似承诺,浑然无觉掌心下的心脏倏地发热。

他的卑微低下,闯入主子的生命之中,给予渴望中的真实。

孟焰搂着小家伙,轻合上眼,可预见漫长的未来,不再寂寞。

夜深,人静。久久无法入睡的人,终其一生,只爱属于他的小家伙。

--全文完--

阉奴之番外《岂止喜欢而已》by天使j/jyhgiun/旭日

阉奴之番外《岂止喜欢而已》01

入秋时节,满园的枫色旖旎。池子旁,一抹人影折腰喂食常年豢养的宠物——乌龟。

石块上、池岸边,大小不一的乌龟争相抢食,偶有一两只缓慢地爬过主人的足畔,一不小心便跌个四脚朝天。

那滑稽的模样,总是惹得乔宝儿露出会心的一笑。

主子不在府内,他难得享有属於个人的闲适。不远处,一头黑色猛犬懒洋洋地趴在树丛旁,察觉主人移动了步伐,它立即起身,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後。

离开主楼,小狗子寻到了他的踪迹,催促:「小宝儿,马车已经停在外头了,你要回乡就趁早去吧,反正主子下苏州一趟,说不得准哪时候回府。这一趟回乡你就好好地玩个昏天暗地,十天半个月後再回来也不迟。」

「我待上七日就回来了。」乔宝儿笑了笑,心知肚明小狗子不喜欢主子,总是逮着机会就要他唱反调——别对主子太好。

「你啊,死脑筋!」撇了撇嘴,小狗子双手叉腰,挑眉发表:「难得主子不在,你自由了,省得费心伺候,干嘛不逮着机会当大爷啊。」

不似他可机伶多了,小宝儿一旦不在府内,严总管又早就滚回老家养老,这座府邸换了许多生面孔,每一个都恪守本分呢。

小宝儿不在,由他当大爷!

小狗子瞥了一眼赖在小宝儿身旁的庞然大物,一脸嫌恶的记恨——好不要脸的狗畜牲!狗眼儿长在头顶,倒是清楚小宝儿没啥脾气,心地又善良得近乎愚蠢,打从年後就死赖着小宝儿不放。

「哼!这头『小黑』被你喂养得愈来愈肥,你瞧瞧那满脸横肉怪吓人的,干嘛不把它给关到狗窝里去?」小狗子指着那头恶犬,不客气地说。

「我要带着它回乡。」这一路上没人陪伴,乔宝儿安排小狗子暂代总管之职,打理府内的琐碎。

「小狗子,有小黑跟着我,我不会无聊呢。」语气温吞地,他堪称其貌不扬的小脸十分耐看。

一抹笑容挂在脸上,低头抚摸了下小黑的头,满足於它凶戾的性子收敛,跟前跟後的缠着自己不放。

唯有主子的命令,小黑才肯听话地离开自己。

乔宝儿问:「你有差人准备小黑吃的乾粮吗?」

「早就弄好了,都打包在马车上。你就担心它饿肚子,换作是我养的,老子才不甩它有多饿!」

小狗子不情愿的话才说罢,眼看小黑低呜了几声,撒娇似的磨蹭着小宝儿的腿。

简直快看不下去的小狗子推了小宝儿一把,「好啦,你快带着它走吧,这一趟路程远着呢,别浪费时间了!」

整个人踉跄了下,乔宝儿不以为忤小狗子坦率的性子,那喜怒哀乐都流露於脸上。

「我走就是。」临行前,他又交代:「你别忘了帮我喂食池子里的乌龟。」

「知道、知道,你甭再罗嗦交代这些无关紧要的事。有我在,放心吧!」他拍胸脯保证。

「谢谢你了,小狗子。」乔宝儿的步履不疾不徐,一如那温吞且朴质的模样,在小狗子的目送之下,离开了王府。

乔宝儿独自驾着马车,沿途饱览家乡的景色未变,心境却和以往截然不同。

不禁回忆着过往总是在主子的陪伴之下回乡,人就坐在身旁一派慵懒的模样。

他待他的亲腻总是无意之中流露,无视於外界的眼光看待,他人作何感想,那强烈的占有欲难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。

一路颠簸,马车摇摇晃晃地越过石桥、乡间小径,待来到一座矗立的书院前,乔宝儿停下马车,温吞地踱下车来。

夕阳西下,一轮绯红的光晕染得天际如幻似梦。遥望着那葱郁的山头,几只鸟禽飞掠而过,归巢似箭的心情如同他一般。

书院门前,出来一名年迈的老者,待认出了来人,惊喜地喊:「原来是宝儿啊。」

「黄大伯,我来找杨厨子和元计。」他笑脸迎人,拜托老人家:「劳烦你帮我看着马车。」

「好好,没问题。」老者踱来马车旁,赫然瞧见了乔宝儿身後的庞然猛犬,不禁吓了一跳。

「你你……」他口齿不清地问:「就你一人带着狗……另一位大爷呢?」

乔宝儿蓦地止步,回头说:「就我一人回来。你瞧见的这条狗看似凶恶,但不会伤人的。」

望着年轻人那暖洋洋的笑容,老者安定了心魂,点了点头道:「我明白了。」

「嗯,我走了。」

温柔有礼地说了声,乔宝儿迳自循着熟悉的书院路径,往厨房之地走去——

「咦,就你一个人来啊。」元计一脸吃惊,同时揪来一张长凳,请小宝儿坐下。

「嗯,就我一个。」他整了整衣袍下摆,斯文朴质的气质明显和他人不同。

杨厨子忙着烹煮伙食,瞧见小宝儿,不禁咧嘴直笑道:「也肯放你一人回乡,呵呵……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」

「是啊,我以为我眼花了呢!」元计和师傅一搭一唱,调侃小宝儿宛如坐监似的生活,被禁锢在某人的羽翼之下。

其实,他们俩心知肚明,小宝儿和以往的主子这些年来关系的维持一成不变;一个高高在上,另一个依然像个奴才。

乔宝儿无话反驳,随他们俩说去。

低着头,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乾粮喂食主子的爱犬。

「耶,你怎带狗来?」元计好生愕然,偏头认出那条庞然大物就是王爷府邸的恶犬。

「瞧它现在像只猫儿似的趴在你脚边啃着大块肉乾,不咬人了?」

「小黑很乖的,跟着我好几个月了。」

「小黑?」元计凸瞪着眼,摇头怪叫:「是大黑还差不多!」

他不以为然地坐在小宝儿的对面,仔细打量小宝儿一副斯文老实的样儿不变,带条凶恶的狗在身边很不搭调。

「瞧什麽?」乔宝儿略显不自在地低头,眼角的余光瞥见厨子踱上前来的身影,他抬头迎上厨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,不禁愕然地问:「怎麽了?」

「没什麽。我瞧连爷养的这条狗都喜欢你,真有你的!」杨厨子递给他一碗饭,问:「饿了吧?」

「是饿了。」乔宝儿双手接过他人给予的温情,不过刹那,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初在挨饿受罚之时,厨子总是偷留一碗膳食给他。

「谢谢。」

他温吞地咀嚼热腾腾的米饭,想着这一趟路程,因为有狗在身旁而不愿在人潮汹涌的市集停下,以免吓坏了路人或商家。

乔宝儿边吃边问:「厨子和元计有打算再开食肆吗?」

「没这念头。」杨厨子坦言。

元计接了话:「还开什麽点啊,一次就够受了!」

「呵。」杨厨子笑了笑。「我和元计待在这儿挺好,书院的孩子愈来愈多,我们若离开,谁来为这一大群的孩子张罗吃的?」

「嗯,说的也是。」乔宝儿思忖,「另外找人接手也麻烦。」

「瞧你认真的,管事管多了,一派死脑筋哪!」元计探过身来,伸手戳了一下小宝儿的头。

他愕然地微启着嘴,双眸映入元计嘻笑的表情。

「你啊,一板一眼的。」

「有麽……」

「伺候爷很辛苦吧,小宝儿?」杨厨子回到炉灶旁,舀水刷洗大锅子。

乔宝儿慢半拍反应:「不会。」

「是吗?」元计凑近小宝儿,欲从他脸上瞧出一些端倪。

「怎麽了,你们俩?」

「我瞧你这趟回来,整个人不太一样呢。」

「哪儿不一样?」乔宝儿低头检视自己一身穿着和以往相同,上等的质料、简朴的样式,双脚套着半旧的鞋。

元计藏着坏心眼,刻意地提醒:「难得没人跟着,你终於轻松多了,无须时时刻刻注意着另一人的存在。」

「有这麽明显麽。」乔宝儿垂首,继续嚼食晚膳,不由得暗忖和主子分开这一段时日,的确无须费心伺候和应付主子时而发作的坏脾气。

尤其是入夜,那昂然的身躯欺压於自己,过於强悍的掠夺他的呼吸和感官,仿佛掏不够他的甘愿奉献,非要他连灵魂都奉上不可。

多麽气势霸淩的一个人——真讨厌……

乔宝儿悄然地别过脸庞,掩饰心悸的感觉。

「嘿,想什麽?」元计一脸坏心得逞地问。

「没……」乔宝儿头更显低垂。

元计又点了一下他的脑袋瓜,笑说:「不逗你了!」

他随即跳下长凳,抓来垂挂于墙边的抹布,转移话题:「我蒸了好几笼的包子,你来得正好,待会儿让你带回去给家人吃。」

「哦,谢谢你。」

「谢啥啊?」元计说:「我和师父能在这儿生存是你跟爷求来的,是咱们该谢你。」

他懂得饮水思源,无论过往发生不怏,但追根究底,小宝儿可没对不起他们。

元计悄悄地蹭到师父身旁,赖着喜欢的人,和小宝儿相较之下,他与师父的生活过得平凡且自得其乐。

不似小宝儿,身份上总是矮人一截。

都二十来岁了,那明显的尖细嗓音泄露之下,他人一听就知小宝儿是一名阉人。

莫名地,元计忧虑:「小宝儿,这一路上没发生什麽事吧?」

「呃,没有……」一碗膳食已见底,乔宝儿自然地回应:「怎麽了?」

「没事。」元计搔了搔脑袋,乾笑:「有狗伴着你也好,这乡下地方偏僻,你回去的一路上要小心。」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阉奴之番外《岂止喜欢而已》02

一家人早已入睡,乔宝儿独自睡卧在床,辗转反侧难眠。

爹和娘的生活一如往常规律,大弟爹的农佃,平常忙着务农,年底将要娶亲。

二弟在阾镇一所偏僻的私塾教书,并未住在家里。

四娃和五娃出落得愈来愈讨喜和漂亮,因家中的环境改善,她们俩虽不似大家闺秀,但是和一般农家妇女相较,两位妹妹有幸能接触诗书,气质胜过一般农家女孩。

再过两三年,恐怕有一帮年轻子弟争相娶回家去。

至於年纪最小的锻宝,现在正安稳地睡在身旁呢,有一张圆润的脸,吹弹可破的肤质,可爱的模样引人心怜。

他喜欢小孩。

瞧着、瞧着,心头渐渐平静。

安稳地闭上眼帘,盘桓於脑海的过往如走马花灯放映;回忆中有着令人心痛的遭遇,而今他不再是无知且无能的十来岁乡下孩子。

轻巧地翻身侧躺,他怀抱着最小的么弟,油然而生的保护欲涨满胸口,体会着深刻的在乎——

心头搁着最重要的人,就会懂得无怨与无悔,无论受了多少委屈……

他从未埋怨,爹、娘的割舍和出卖。

淌下眼角的泪光,闪烁着他曾受过的痛,唯有在无人察觉的背後,他怜悯自己的命运多舛,这辈子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……

乔宝儿在家乡忙碌了三日,晚间一家子用膳之时,听爹提起:「宝儿,邻村的王媒婆来过好几回,说卖菜的阿满希望将女儿许配给三宝。」

「哦,爹要问我的意思吗?」

「是啊。」

乔大娘在一旁说:「这家里头,就属你见得世面多,咱们也因你有点出息而让村里的人瞧得起呢。三宝虽不是富贵人家子弟,但这村上的人都知道咱们家背後有达官显贵撑腰。你爹哪,若出去兜转几回,总是听人这麽说。」

乔宝儿静默了一会儿,才问:「婚姻大事,二弟的意思如何?」

「上回同他说了,人一点表示也没有。」乔大娘不禁感叹,不孝有三,无後为大。

她这辈子无法指望宝儿留後,但是三宝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,就不该蹉跎。

「既然二弟没表示,爹和娘何不等他回来再问清楚。」

「那孩子每个月底就拿着孝敬咱们俩老的银两回来,虽懂事,又是私塾夫子,但在家里就像个闷葫芦。」

乔大娘直叹气,想不透自家的孩子怎麽了?

乔宝儿分析:「或许,二弟已经有心仪的姑娘。」

「是麽,他可以跟咱们说啊,再让你爹上门提亲去。」

「娘别急,明儿我去寻他问清楚。」

「也好,难得你在,这事就交给你办。」乔老爷安了心,扒了两口饭入嘴,心下很满意有大儿子办事,省得他亲自跑一趟邻镇。

乔大娘搂着小儿子哄,不再发表任何意见。

四娃和五娃分别坐在大哥身旁,聊着乡下人家发生的琐碎:

「大哥,咱们村里来了一位商人,年纪轻轻的,我见过几回,人长得可俊呢。」

「没比大哥哥来得俊。」五娃附加一句。

乔大娘瞪着她们俩,提醒:「别口没遮拦地嚷嚷,都几岁了还叫大哥哥,你们羞不羞?」

「人家打小就这麽叫的啊,改不了口有啥关系?」

「就是嘛,娘。」

乔宝儿适时地插话:「你们说的那位商人是从哪儿搬来的?」

「听说是从杭州搬来的。不过啊,那个人大哥应该也认识,我听村里的三姑六婆说,那一家人以前也住在咱们村里呢。」

「是啊,人家是大财主,因为盖书院被徵收土地,才搬走的。」

「哦。」乔宝儿有些印象。

四娃又说:「我记得三哥以前常和对方打架呢,打输了就生闷气。」

「嗯。」乔宝儿安静地听着两位妹妹聊起往事,由於自己与家乡的人事牵连甚少,除了家人和杨厨子、元计,他并没有谈得上心的朋友。

「大哥,怎不说话嘛?」五娃抱怨:「连你也变得闷。」人每逢半载才回家一趟,随着彼此的年龄增长,兄妹之间的情分愈显淡薄。

四娃撅着嘴,闷呼:「讨厌……大哥哥不在,你魂不守舍。」

话一出口,搅乱了一家子用餐的气氛。

二宝忍不住训斥:「你使哪一门的性子?」

「我又没说错!」

「大哥独自回来一趟,难得咱们自家人相聚,你满口念着「大哥哥」,人家是王爷,跟咱们是有身份距离的,你懂不懂!」

「你凶什麽嘛。」四娃泪汪汪地闷呼。

五娃直瞪着三哥,嚷嚷:「我和四娃就爱这麽叫,大哥都没说话,你管不着!」

「好了,别吵。」乔宝儿揉了揉额际,略拧眉的瞧着弟妹们,「好端端地,别为了一两句话闹得不愉快。」

「……」

厅堂一片鸦雀无声,一家子人听他又说:

「回到家里,我难得和大夥儿一起。家里有二弟帮忙着爹下田耕种。三弟出外教书,娘平常种菜,有四娃、五娃帮忙张罗家里的琐碎。我在外的时间长,身不由己,但知道你们过得好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」

大夥儿静默地偸觑着他用膳罢,人搁下碗筷,顺手抱了娘身上的锻宝,便迳自出门散步去了。

一条黑色的猛犬尾随其後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「唉……」乔老爷叹气:「咱们能安稳地度日,不愁吃穿,不让瞧不起,是宝儿牺牲自己换来的。」

一家子顿觉对他有所亏欠,一个个望向屋外,瞧着那道单薄且挺不直的身影愈行愈远。

大哥的寂寞,二宝看在眼里。

他喜欢孩子,但是爹娘从未认真地替他设想,人无法娶妻,虽是王爷身边的人,关系匪浅,但能维持到老麽。

头一遭,少了王爷在身旁,大哥白昼忙着下田、除草;傍晚忙着烧水、添柴,他的沉默与忙碌,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。

二宝尊敬他,也心疼他,不禁暗忖:大哥活到老若孤身一人,他一定会安顿他的晚年。

王府。

孟焰面无表情,解下一袭披风扔给小狗子。

「小家伙回乡几日了?」

「禀王爷,五日了。」小狗子鞠躬哈腰地说,压低的音量无形地显露惧怕此时的主子。

心下嘀咕:王爷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回府,那脸色因小宝儿不在而愈显阴沉,颇有风雨欲来之势。

孟焰不禁暗恼,出门前答应了小家伙可以独自回乡探亲,而他下苏州一趟处理商务的琐碎。

身旁少了黎生,形同失去了左右手,人在姓高的那只狐狸身边,不再以王府为家,能办的差事愈来愈少……结果倒楣了自己。

「嗟……」低沉地吐了一口气,他扬眉谈扫厅上的几名仆佣和小狗子。「谁跟着小家伙出门?」

喝!

大夥儿倒抽了一口气,思忖谁跟小爷出门准会遭殃……人是大醋桶呢,自从王爷愈来愈忙,脾气就愈来愈差……

唯独小狗子镇定地回话:「是小黑跟着小爷出门。」

眉一拧,印堂已是乌云笼罩。孟焰的语气更显低沉,「那家伙带着狗?」

小狗子缓缓地仰起脸,下一秒,脖子猛地一缩,双眼紧盯着地面,回话:「是带着狗。」

「那无耻的牲畜和好大胆的小家伙!」他怒气勃发地吼,一把抓回披风,骤然喝令:「备马!」

「是。」

小顺子跑得快,脑筋也转得快——

小狗子腿瘸呢,办事不利索。

小爷出门快活哪,让主子逮着可就遭殃啦。

身为主子的人嘛,总是喜欢说着反话,身为下等的奴才哪,总得顺着那反话去掰正来琢磨。

总之,小爷啥都好,就是那脑袋不灵光。

这座府邸之内的众人皆知,主子爱小爷,爱到没瞧见人影就发飙,唯独小爷自个儿不知。

套句小狗子常说:真笨!

邻镇,人口仅是数百。

私塾内泰半都是穷苦人家的幼童,最大不及十岁,最小不过三岁。

此地的环境简陋,紧邻着一间小庙,老和尚满怀悲悯,每日烧了一大锅水提供私塾的孩童们饮用。

由於小庙的信众不多,供奉佛祖的银两收入也少,老和尚仅能维持三餐糊口,无能为力为孩童们提供其他。

前些日子,他清晨醒来,在庙门口发现襁褓中的幼儿遭人丢弃,老和尚满怀心疼与无奈地收留。

他感叹:「这年头的收成不好,也不知是哪一对父母养不起孩子,将娃儿给留在庙门外了。」

乔三宝闻言,低头瞧着老和尚背在身後的幼儿,那可爱的小脸因老和尚扫地而左右晃动着。

「这孩子睡得香甜。」

「唉,我背着这小女娃儿寻遍了各户人家,都找不到好心人收留。」

「哦。」乔三宝抬起脸庞,忠厚的五官相貌遗传自爹,但浑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。

「啊,这怎麽行,夫子要教书……」老和尚怔怔地望着年轻人,那双迥然的目光十分坚定,不似说笑。

「把孩子给我吧。」他又说了一遍。

「为……什麽?」

乔三宝说明:「我大哥无後,我若将这孩子带回,待我大哥今年回来,知情後肯定会愿意收留当自己亲生般养育。」

他擅作主张,深思大哥若是不肯收,爹和娘尚养得起孩子,总比老和尚独自一人养育来得好。

「这样啊……」老和尚放下扫帚,随即解下长条布帛,将背上的女娃儿交给私塾的夫子。

「夫子真好心。」

「哪儿的话。」乔三宝将孩子缠在胸前背着,眼看天色已近傍晚,便向老和尚告辞,转身将孩子带回到独居的小屋。

等候半个多时辰,乔宝儿耳闻屋外传来些许动静,信步打开屋门,好生惊愕地瞧着二弟搂着小娃儿。

「大哥。」乔三宝惊喜得无以复加,快步走入门内,随即解下孩子放在炕上睡。

「二弟,你……」乔宝儿怔在一旁,胡思乱想一种可能,二弟在外和姑娘家生下了孩子……

乔三宝注视着大哥的神情有异,「发什麽愣?」

「孩子的娘是谁?」

乔三宝一脸狐疑,「我怎知。大哥是怎麽了?怎会来到这儿?」须臾,他左右观望,只见角落赖着一条猛犬在啃骨头,确定没有王爷的踪影。

「就你一人来?」

乔宝儿点了头,仔细瞧着沉睡中的孩子约莫几个月大,小巧的五官轮廓不似二弟。「这孩子是谁的?」

「我跟老和尚要来的。」乔三宝说明经过……不一会儿,问:「大哥的意思如何?」

「当然好。」乔宝儿终於露出了笑容。

霎时想起了这孩子若清醒肯定饥饿,他连忙到角落的炉灶旁,生火、洗米煮稀粥。

「我这趟回来好几天了,进而过来找你,问你打算娶亲麽?」他边忙边说:「王媒婆过来家里说亲好几回,爹娘见你没反应,若不中意,何不乾脆向爹、娘说明白呢。」

乔三宝沉下脸,「大哥也着急是不?」

「我?」乔宝儿愕然的回头。

他直说:「我根本不想娶妻。」

「啊。」

看着大哥吃惊不小,乔三宝走去关上大门,俨然防人偷听。

「为什麽不想娶妻?」乔宝儿问。这些年来,他将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寄望在弟弟们的身上。

「没我中意的姑娘,娶来干什麽呢?」他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丢回给大哥。

乔宝儿站起身来,难得吐露信众所想:「你知道麽,我还羡慕身体正常的你们。」

那低浅的话语宛如千金重石,一瞬压在心板上。乔三宝别过脸深吸了一口气,委婉地说:「大哥别寄望我完成爹娘的意思和你的想法。」

「你在说些什麽?」

乔宝儿疑惑的目光直盯着二弟,那神色极度不自然,似隐瞒着什麽不想让人知情。

乔三宝含沙射影,「我知道你和王爷的关系,家里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,王爷会待你好,会施恩於咱们,都是因为他喜欢你。」

乔宝儿紧咬着唇,隐隐颤抖的双手揪着衣袍,被自家人亲口说出他和主子不正常的关系着实令人难受。

「这是我的命,合该就是这样。」他喜欢主子,但依然在意着外界的眼光。

不明所以的人会认为他媚惑主子,渐渐地垂首,他卑微的身份总是令他抬不起头来。

「我煮了稀饭,就让你看着火候。你屋里没有其他可以吃的,我出去买。」说罢,他快速越过二弟的身侧,开了门逃出屋外——

乔三宝眼睁睁地望着,大黑狗也跟着大哥跑了……蓦然,眼神一暗,双手倏地成拳,歉然於不得已伤了大哥,但自己何尝不是被传宗接代的包袱所伤……